由於全球電動車市場的需求放緩,相關產業都受到影響,身為汽車電池業的龍頭,寧德時代也不可能獨善其身。根據寧德時代於3月26日發布的財報,預期2024全年收入降低,但2023年的毛利率和過去相比有提高,顯示電池技術的毛利率有所增長。寧德時代2023年的營收為560億美元,與2023年同期相比成長22%、但低於2022年的152%。

從2018到2021年,可說是電動車的爆發期。只要是做電動車的廠商,都對汽車用鋰電池有巨大的需求,當產量大到一個程度,幾乎都會使用寧德時代的電池,無論是中國電動車廠商,或是特斯拉、福斯、現代、Volvo、豐田,都用過寧德時代的產品。

當時市場上供不應求的狀況十分嚴重,如果想買到電池,就必須先支付一定的「保證金」,把產線產能買下。寧德時代董事長曾毓群曾豪氣的說:「如果要買到寧德時代的電池,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前把產線買下來,沒有錢的承諾,是不認真的。」

但寧德時代對市場需求的看法似乎過於自信了。由於中國擁有全球約70%的鋰化合物,讓中國生產的鋰電池成本大幅下降,比國外的競爭對手更有成本優勢。但鋰電池的技術未有突破性進展,即便寧德時代每年投入了20億美元的研發成本,也沒能擁有絕對性優勢的電池製造技術。

除了全球市占第二的比亞迪以外,從2022到2023年之間,就有許多挑戰者嘗試進入電池供應的賽道。像是LG、SK海力士、松下、三星等公司,即便在電池價格上無法比擬寧德時代,也能藉由補貼、其他合作模式等持續獲得訂單——尤其是歐美政府開始藉由政策防堵中國電動車。

《金融時報》認為,寧德時代的危機可能來自地緣政治。

2023年底,美國杜克能源公司在美國軍事基地的標案中使用寧德的電池,引發幾位美國國會議員的間諜安全疑慮,於是杜克公司立即切斷寧德時代的供應鏈。寧德時代隨即發信表示,「該公司售往美國的產品,沒有配備任何能讓寧德時代遠端遙控的介面。」

另外,福特與寧德時代的密切合作,也受到質疑,導致福特在密西根州的35億美元電池工廠建設計畫暫停。

但寧德真正的危機並不是來自於歐美市場的防堵外患,而是來自於中國本土的競爭。

中國電池供應商也在「紅海競爭」

如同蘋果喜歡的兩手策略,大部分廠商都知道,如果只有一家供應商只會讓其坐大,在可控範圍內,獲得2種原料或上游產品來源才是正途。這幾年中國二線的動力電池企業產能逐步擴大,產品品質也有提升,因此中國電動車廠也都開始自行投資,或引進其他廠牌的電池。

中國政府不再補貼電動車廠、電動車大打價格戰等情況,也導致電池銷售狀況不如以往。根據中商情報網資訊,2月中國動力電池裝車量為18GWh,比2023年同期下降44.4%。

像是廣汽、吉利集團等大公司,早已布局自建電池廠投產;而中國新的造車廠商,也在尋求其他標準化的電池模組。在電池科技進步可期的情況下,汽車電池逐步汰換其他供應鏈廠商,寧德時代即便有成本優勢,產品價格也只能一再下探。

2月20日,寧德時代發表名為「神行電池」的超充電池新產品,宣稱有「全溫域快充」技術,即便在-10℃環境下,仍能在30分鐘內充電至80%。在正常溫度環境下,只要10分鐘,便能提供電動車400公里的續航里程。

不過,新產品的量產官宣,實際上沒有受到投資人的青睞,反而微幅的下跌了。畢竟對投資人來說,不管一個電池廠擁有什麼技術,裝機量多寡才是他們想要看到的重點。

(來源:中商情報網)

當各家廠商都具備技術的情況下,除非新產品的價格極具吸引力,才會讓各家電動車廠一窩蜂的選擇寧德時代的電池。

師法Intel的「CATL Inside」策略

「IntelInside」的廣告詞,是極為著名的Intel品牌戰略。他們發配這張貼紙給電腦廠商,貼在機身上面,象徵著這部電腦裡面裝著Intel處理器。只要廠商願意貼上貼紙,Intel就會給予廠商一定比例的讓利。

有趣的是,寧德時代想到的策略就跟Intel一樣,若是電動車廠在車身上貼出「CATL Inside」(CATL為寧德時代的英文縮寫)標籤,寧德時代就會給予電池優惠。

換句話說,寧德時代不只單純想透過貼紙實現品牌戰略,而是想藉由這個品牌戰略、進行其他人難以實現的「讓利」。即便蔚來、理想、華為、吉利等公司都已經開始布局自製電池,寧德時代也要靠現有的市占率,實現「即便利潤下滑,我們也會比競爭對手擁有更多議價空間」的實力。

中國小型汽車公司很多,願意用一張貼紙換取議價的空間是可能的,但大廠品牌是否願意跟進?這部份就很難評估。

但其實,寧德時代的讓利計畫早已進行,2023年就曾推出「鋰礦返利」計畫:讓部分符合資格的汽車廠,以5.5折的優惠拿到碳酸鋰電池;現在也在推廣173Ah、VDA規格的碳酸鐵鋰電芯,以加量不加價的便宜價格,吸引部分車廠採購。

要說市占第一的寧德時代會就此殞落,還言之過早,畢竟該公司在產品力與價格上仍具有優勢。選擇Intel當學習對象也十分剛好:即便是像CPU這種需要高度技術力的產品,也會輸給蘋果支持的小公司ARM。無法走入手機市場是Intel最大的失敗之處,導致他們從極盛走向衰退。

寧德時代也需要思考,在這個電池技術越來越普遍、許多車廠都能自行電池的時代,除了讓利之外,自己的產品優勢在哪裡?

延伸閱讀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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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本文獲「科技新報」授權轉載,原文:世界最大電池商寧德時代面臨內憂外患,他們的解方是學「Intel Inside」策略

責任編輯:陳瑋鴻
核稿編輯:倪旻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