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覺得「創新的兩難」有個核心概念,讓大公司會無法創新:就是來自內部層層交錯的利害關係人,遇到利益受損時先互砍,因此對外就砍不下去。換句話說就是:「傷敵一百,自損三千。」

以下有3個經典的「創新的兩難」案例:

為什麼PChome當初不跟剛崛起的蝦皮打補貼戰,趁早把蝦皮打垮?

因為當時PChome訂單量是蝦皮的幾百倍,跟著蝦皮燒免運,失血也是蝦皮的幾百倍。當時露天準備上市,就算公司想燒,股東也不願意。

為什麼柯達當初發明數位相機,卻遲遲不推出?

因為柯達(Kodak)最大的收益來源是底片,數位相機不需要底片,所以會毀了自己的生意。就算想做,管理層多是最賺錢的底片部門出身,所以做不了。

為什麼百視達明明知道滯納金會被Netflix痛打,卻不取消也不做數位轉型?

因為這是百事達(Blockbuster)最大的獲利來源,即使想做,旗下數量龐大的門市店長也不願意取消,要轉往線上更是不可能了。

除了「市場太小,看不見、看不起,最後就來不及」以外,我認為最難的部分在於,新服務會損害公司的核心利益。做了不加分,反而更扣分。所以即使公司想做,龐大的組織結構與「合理的商業思考」都會讓它無法前進。

最近我又學到3個新案例:

為什麼Google明明更早投入大量資源發展AI人工智慧,卻是微軟將這技術導入到Bing?

自從Open AI率先推出ChatGPT,還被微軟導入到Bing後,Google的腳步就一直被批評太慢。

可能原因之一,是擔心AI人工智慧亂講話,有道德上的包袱。尤其Google之前釋出圖片辨識結果時,把黑人辨識成猩猩,引發的輿論危機讓公關部門一夜白了頭。因此當之後釋出各種AI工具時,公關部門都會拚命阻止。

另外,另一個Google的兩難是,AI運算很貴。微軟Bing現在的市佔率僅有3%、搜尋量小。全面導入ChatGPT成本會拉高,但新拓展的搜尋市場頂多毛利低,有多的營收都當是賺到。

但Google是搜尋引擎市佔超過90%的霸主,導入AI聊天機器人後,服務使用者每次問問題的成本會大幅提升,因此讓毛利的大幅削減。

這真是個兩難的問題!若不是敵人兵臨城下、正值危急存亡之秋,我想任誰都不會輕易做出這個決定。我推測Google創辦人賴瑞・佩吉(Larry Page)回鍋,應該不是如媒體報導的回來寫程式,而是協助擺平股東和利害關係人的抗議。

為什麼日本有眾多汽車大廠,世上第一台電動車也是Nissan做的,現在在電動車領域卻大幅落後?

直到現在,日本車廠主力產品還是油電混合車?因為汽車產業是日本的核心命脈之一。一台汽車有非常多的零件,尤其跟燃油相關的零件,像是內燃機,對電動車而言完全不需要。這背後是龐大的供應鏈,與許多企業存續,以及眾多工作機會。

加上日本公司集團化,隨處可見由子母公司交叉持股。原本用意是互相庇蔭,垂直整合。但要轉型時,就會遇到利害關係人更加明顯的互鎖情形。另外,政府也想要保障這些工作機會,所以當產業和政府都不想推時,轉型速度就慢了。

怎麼解呢?在《創新的兩難》一書提到,要保持額外的冗餘資源,進行探索。但即便探索出答案又如何呢?面對新服務將打擊企業核心優勢的情況下,我覺得最重要的還是領導者的決心。

這是個很難的抉擇。就像玩五子棋,不論你下在哪一邊,對手都能從另外一邊完成五子相連那樣,真的有人能做到嗎?

為什麼亞馬遜的貝佐斯(Jeff Bezos)當年決定轉向電子書?

當時亞馬遜的核心業務是賣實體書,結果貝佐斯決定要推電子書,他將當時賣實體書的負責人找來,對他說:「從今天起,你已經從實體書工作上開除了,你的新工作就是要消滅你原本的業務。」於是電子書閱讀器Kindle誕生了。

所以真的有領導者能跨越這道難關的。

這也讓我突發奇想,聯想到電影《一級玩家》或是駱以軍《降生十二星座》,裡面玩遊戲的主角,不能只想著破關,才能找到隱藏的機關,真正的闖關成功。

所以,「使用者的心」就是直子之心*吧!

編按:直子之心出自駱以軍《降生十二星座》,故事中的電玩遊戲「道路十六」有個隱藏彩蛋,即直子之心。

*本文獲「Evonne Tsai」授權轉載,原文連結

責任編輯:陳瑋鴻
核稿編輯:倪旻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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