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防災不是一兩天、一兩年就能做出來的,它需要不斷的練習、不斷的嘗試。」防災產業專家今出淳一平淡、簡單的幾句話中,隱含了日本防災的「奇蹟」。

防災準備無法減少自然災害,卻可以減少災害相關的生命與經濟損失。圖為311東日本大地震,NASA模擬當時的海嘯傳導的時序。(來源:NASA)

65年前的颱風,改寫日本防災DNA

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重創釜石市,市內國中小2926人,5人請假未到校,其餘2921人全部安全避難,創下近100%的生存率。感動世人的「釜石奇蹟」,起源之一就是伊勢灣颱風。

「你看,這裡是日本災害歷史的分界點。」今出淳一的原子筆指向1959年,「在這之前,死亡人數都是上千、上萬人。在這之後明顯少了一位數,除了東日本大地震,死亡大多降在千人之下 」。

伊勢灣颱風後,日本徹底檢討防災體制,將9月1日訂為防災之日,從公司到學校,紮實的進行演練。1961年跟著頒布《災害對策基本法》,建構防災體系與法規。由於法規加嚴,工程標準提高,防災產業也跟著蓬勃發展。從軟體到硬體,面面俱到之外,還有一個秘訣。

日本防災打整體戰 「Bosai」藏奧義

日本防災產業完整,吸引外國買家前來採購,卻遇上一個困境——他們很難找齊所有的產品與廠商,也很難複製日本經驗。

「以探測河川上游水量的變化為例,除了需要水量感測,也需要雷達、衛星通訊公司等多領域的合作,無法只靠1、2家公司。」日本防災平台(JBP)事務局局長沼田収解釋。

於是,防災產業在日本政府的支持下,2014年成立JBP,讓廠商可以透過平台找到合適的產品。現在的JBP,企業會員上百家,產品橫跨20~30個領域。小從防災食品、揚聲器,大到隔震建築施工、海水淡化設備,甚至國家等級的防減災系統,如衛星偵測、預警系統等,通通都是JBP的範圍。

JBP的英文名稱是Japan Bosai Platform。「Bosai」是日文的防災,不用外語,曾任JBP副代表的今出淳一解釋,因為日本人的「防災」,跟一般人想像的防災不太一樣。

「很多國家都有防災演習,但在日本人想法裡,演習不能只做一次,要做好幾次,好幾十次,要練習到骨髓裡面。」

今出淳一以災害預警系統為例,災害發生後,怎麼反應、如何分派任務,都須依據各地情況,不斷嘗試與練習。只買了防災警告系統卻沒有逃生路線;有了逃生路線但訓練次數不足,當下還是無法立即反應;逃到避難所,卻沒有足夠的糧食跟設施⋯⋯任何一個環節的失靈,都會讓防災的努力大打折扣。

JBP前副代表、日本防災專家今出淳一說明日本人對防災的想法。(來源:陳文姿)

小從民生防災食品、大到海水淡化設備、發電設備,甚至國家等級的防減災設備都是防災產業範圍。圖為高知縣的防災產業目錄。(來源:環境資訊中心資料照)

「我將用盡全力 直到最後一刻」

日本讓防災深入每一個人,不僅展現在小朋友的「釜石奇蹟」。台灣防災產業協會秘書長黃少薇跟我們分享一個故事,故事來自高知縣老奶奶的一段俳句。

高知縣位在日本四國島的南部,內閣府推估,發生嚴重地震時,靠海地區可能會有34公尺高的海嘯侵襲,相當於11層樓高。翻譯人員解釋,老人逃生不易,所以喪氣的老奶奶寫下俳句,意思是「我活得夠久了,海嘯來了也無所謂。」

但高知縣未因此放棄,積極的拓展防災產業、架設避難塔、不斷串聯居民加入各種演習跟準備,這樣的氛圍改變了老奶奶。他最後寫下,「我會用盡全力逃到最後一刻」。

台灣防災:政府、產業、民眾齊力完成拼圖

「我剛進協會時,台灣的防災產業跟日本截然不同。」黃少薇坦承,台灣的防災產業早期以災害保險、工程測量、氣象預測等為主,合作對象是政府,所以社會大眾對台灣的防災產品認識不多。

台日交流密切,在政府的努力與民間網紅的帶動下,民眾防災的觀念也越來越強,各種日本防災用品、防災包傳入台灣。台灣的廠商也不落人後,自產的民生防災商品越來越多,而且走向多樣化。

現在,台灣業者不僅推出精美的防災包、時尚家用滅火器、移動式防洪檔板等,還有地震桌遊、災難科幻小說《災難預言事務所》等,要讓防災更貼近生活。

「我希望大家能去想像,防災產業的樣貌是很全面的,政府、企業、民眾的產品及服務都是防災。」黃少薇說。

防災的每個環節都很重要。台灣防災產業協會透過桌遊,讓民眾了解災時所需的物資、平常要做的準備,以及需要及提供幫助的人。圖為台灣產的防災桌遊。(來源:陳昭宏)

*本系列報導特別感謝李國伊、曹葦如協助翻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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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本文獲「環境資訊中心」授權轉載,原文為:「我會用盡全力逃到最後一刻」 連老奶奶都動起來的日本防災DNA是如何磨出來的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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責任編輯:陳瑋鴻
核稿編輯:倪旻勤